第四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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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踩进稻田里还有些凉，走了几步就适应了，反而感到踩在绵糯的湿泥上很舒服。

    水不高，齐脚脖子上一点点。稻叶上尽是露水，一会儿就把裤子和褂子下摆沾湿了。

    有些枝叶间结着罗罗网儿，也沾着露水，蜘蛛跟平时屋里看到的不同，小得多，颜色也不一样，淡绿的，大概是保护色。

    一种只有五分钱硬币大小的青蛙叉手叉脚地吊在稻叶上，全身碧绿，不注意看以为是只绿蚂蚱，农人都叫它

    “唤鸽子”，大概像鸽子一样

    “咕咕”叫唤吧。存扣心里疑惑，这小东西能叫出多大声音来唦？但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蟋蟀和蝉也不大，发的声音小吗？

    存扣就爱揣摩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从小就这样，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他左手压着手柄，右手控制着喷雾杆儿，开始时总没有爱香打得好——她能喷出一个很好看的扇形的雾面——他偷偷看了几眼她的动作，调整高度和角度，不大会儿也和她打得一模一样了。

    他俩都戴着口罩儿，不好说话。存扣有时看到爱香的两只大眼睛瞅他，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含着笑意。

    存扣就感到爱香很美丽，站在水稻田间，嫩葱似的。十八岁，应该是女子最好的年龄吧。

    他感到不上学的女伢子身材发育要比上学的好，健美，苗条，脸色好，全是劳动的缘故。

    在阳光和新鲜空气中劳作，自自由由的，人能不变美么？爱香粗黑的独辫子垂在身后，聚精会神地动作着，真像……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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