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说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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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心想，我要是真的在这睡上一晚，会不会过一会儿，就会被人抬走？然后再睁眼，就到刑讯室或者审问室里了？但没过多久，我刚有一点睡意，从紧闭着的纸门后，就传出了佐奈小声的呼唤：“鼬哥……？”
鼬哥？
我不禁一愣，感觉一阵古怪。
不过转念一想，宇智波鼬的外表看起来明显要比佐奈大，而且又是同族。宇智波这种大家族中，对于长幼礼仪显然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直呼其名“鼬”的话，多少有些不大礼貌，而宇智波鼬是宇智波佐助的亲哥哥，精神上可以算作佐奈的哥哥，但现在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佐奈就更不可能直接叫“哥哥”了。
综合一下，“鼬哥”的确是最合适的称呼。
我压下那奇怪的感觉，回应道：“……怎么了？”
“没什么……”佐奈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更小了：“就是确定你还在不在。”
“……”
我想说点什么，又怕到时候越聊越精神——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于是只能叹息了一声道：“……睡吧。”
“嗯……”佐奈乖乖的用鼻音回答道。那声音又软又娇，就像是一个小女孩——是我作为真澄老师，从未听过的柔软语气。
我忽然心中一动，意识到宇智波佐奈，的确也只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而已。
虽然她总是用过于成熟且冷漠强硬的外壳掩饰自己，但在内心深处，她似乎依然是照片中那个对父母家人，充满了依赖和憧憬的小女孩。
她本该是个很喜欢笑，并且笑容灿烂明媚的女孩子。但是……现在想想，在忍者学校里，这几年来我几乎都没有见她笑过。
“鼬哥……”佐奈忽然又开口了。
我一时不察，下意识的给出了回应：“嗯？”
“你还会走吗？”她小心的问道。
“……不知道。”见她如此像是溺水者的人拼命想要握住一根救命稻草，我也忍不住柔和下了语气，准备再稍微纵容她聊上一会，再催她去睡觉。“你喜欢木叶吗？”
“喜欢呀。”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态度不再一味地把她往外赶，佐奈的语气很明显的轻快了起来。“为什么不喜欢？鼬哥不喜欢木叶吗？”
“没有。”我说，“……我也很喜欢。”
虽然它掩埋了许多阴谋，但哪个火影迷会说自己不喜欢木叶呢？
这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亦是梦想起航的原点。
而作为宇智波鼬……
如果不喜欢木叶，他也不会想要守护木叶了吧。
所以，应该都是喜欢的。
随即，屋内传来了一阵窸窣声，好像是佐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她雀跃道：“那，鼬哥会留下来，跟我一起生活吗？”
在失去了全族之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位族人，这少女就像是索离群居，濒临灭绝的朱鹮，忽然看见了另一只同类那样，充满了单纯的欢喜。
可我当然不可能留下来跟她一起生活。
我没办法给出什么承诺，只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又重申了一遍：“……睡吧。”
佐奈顿时又安静了下去。
可是没过几分钟，屋内又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大概连续翻了好几次身。估计现在毫无睡意。
然后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又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我长长的、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
只听佐奈犹豫了一会儿后，轻声问道：“……我明天起来的时候，你还会在吗？”
“……”
这个问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可怜。更何况，这也许是我为数不多能够做出保证的事情了，所以我回答道：“我会在的。”
“那，”可是佐奈好像没有觉得有多安心，也许是因为被我搪塞了许多次以后，她明白了事情大概不能像她希望的那样简单而美好，于是她不敢再抱有太大的期望。听完之后，佐奈好像抱着“不信就不会失望，但是如果是真的，会很好”的心态，轻声道：“晚安。”
我也温和的回道：“晚安。”
终于，没有人再开口。
屋外的月亮月色如水一般倾泻而下，整间屋子处于一种极致的静谧之中，远离人群，孤独而遗世。
我却突然有些睡不着了。
鸣子这一届，是我的第一届学生。
作为老师，第一届学生总是特殊的。
这个时候，就像是所有刚入职的新人，人们会不计代价的投入时间、心血，会想要尽自己的所能，去把工作做到最好。
我把每个学生的姓名和样貌都记在了心里，我知道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我知道哪些学生叛逆期总是和家长吵架，也知道哪些学生家里没有父母，每次到了申请助学补贴的时期，都会追着他们跑，催促他们把证明材料尽快准备齐全交给我，进行申请……
我了解每个人的性格，知道哪些人重义气、哪些人羞涩、哪些人听话、哪些人还不懂事……
热血的新人老师，总是很容易的觉得，只要不吝啬付出，自己就可以改变所有的学生，可以让自己的每个学生都走上正轨。
但我已经工作到了第二年，已经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件事情——你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
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以前是学生的时候，我不是尖子生，也不是那种成绩差又调皮惹事的学生。人们说位于中间的学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的确如此，因为他们几乎大部分都不会主动寻求老师的帮助，又或者给老师添麻烦。
我也曾经觉得这样并不公平。但直到自己也成为了老师，才能明白这样的无奈。
更何况，有些学生，纵然你想伸出援手，他们却并不一定就愿意被你帮助。
有些学生是极度羞涩，觉得旁人的任何额外关注都是一种负担和巨大的压力；
有的学生是极度自我，认为我行我素就是自己的忍道，拒绝任何约束和管教；
有的学生是较为偏激，认为大人都不可信任，也不认为老师可以帮上什么忙；
有的学生则是浑浑噩噩，对于未来毫无规划，没有任何理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所以每天都无所事事的混着日子，即便老师看着着急，试着让他不要浪费时间，他自己却毫无所谓，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宇智波佐奈属于第三种学生。
她不觉得老师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因而将所有的情绪都紧紧地藏在心里。
哪怕我试图和她谈话沟通，她所透露出来的，也只是一些浅层的，不痛不痒的情绪。
但宇智波鼬却如此轻易地，就撬开了她的心扉。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
而当一个老师终于发现了可以帮助自己学生的办法……我抬起手来，对着天花板，定定的看着宇智波鼬这具身体那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然后慢慢的握紧成了拳。
既然你当年不能陪伴着佐助长大，那么至少……我们或许可以一起，让佐奈少些痛苦。
你说呢？
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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