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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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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又不开心理门诊。抓住凶手才是胜利。有那个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儿……”邵长水忐忑地申述着。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干这档子事,就不勉强你了。”赵五六有点不高兴了。

“我不是不愿意于。是瞧着那头这么些案子没突破心里干着急……”

“谁说那头的案子没突破?”赵五六拧起眉头说道,“那边已经撬开了那个肇事车司机的嘴=那司机供认,事发当时,驾驶室里的确还有一个人。事发前,他俩的确去路边一家小酒馆里喝了不少的酒。但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事发那一瞬间,到底是谁把着方向盘的了。当时他头晕得厉害,手脚发软,直反胃,还想吐……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个人跟他提议过,是不是让他来替他开一会儿。但椐那个司机说,他说我是老司机了,这车还是俺家自个儿贷款买来跑运输的,咋能交给别人开?就算不是自家的车,司机一般都不愿意让别人来开自己的车。他说他平时喝酒,能有一斤的量。那天,他跟那人一共没喝下一瓶去。那还是个半斤装的小瓶。那天他最多也就喝了不到三两。要放在平时,三两酒,真跟玩儿闹似的,刚把酒虫勾出来而已。但那天真不行了控制不住自个儿了……”

“那家伙是不是在酒里做了手脚?”邵长水问。

“这现在就说不好了。”赵五六说道,“据那肇事司机说兴许是因为着了点凉。他说着凉的原因是因为去小酒馆之前,那人还哄着他去歌厅唱了会儿歌。那家伙还掏钱点了两个小姐陪着玩了一阵。歌厅的KTV包间里又刚撤了火,可能就是那会儿着凉的。他说他一着凉,喝酒就爱上头。是不是就是这么出的事……他说他开这么些年车,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在部队当兵那会儿,还是个模范驾驶员……还说可以上他原先的部队去调查……”

“尽他妈的拣好听的说了!他供出那个人的姓名住处没有?”邵长水问。

“没有……他说他压根儿就不认识那家伙。半道上拦的车,说是要去南岗泡子。一开始他不让他搭车。对方死缠硬磨,还愿意掏二十元给司机做油钱。还说请他去唱歌,吃饭……有这么好的事,他就应了……”

“完全是个圈套。”邵长水说道。

“司机才不管你啥圈套不圈套,只要给好处,谁搭车都行。”赵五六说道。

“只要能认定事发当时驾驶室里确实还有另一人在,应该认为,案情就算有了一个重大突破。”邵长水说道,“从这些情况分析,这家伙应该是本地区的人。让技侦科派人根据肇事司机的口头描述,画出那家伙的人头像,发到周边地区群众中排查确认,应该能找到这家伙……”邵长水建议道。

“这工作已经在进行中了。但也有个困难,据那肇事司机说.那家伙自始至终戴着个挺大的‘蛤蟆镜’,甚至跟小姐鬼混时,也没摘了那镜子。所以,凭着那样的画像.能否找到本人,真还不好说。”

“那肇事车扣下了吗?”

“当然。咋的?想去瞧瞧?”

“嗨,我把手伸那么长干吗?不在那位置,不管那闲事。”邵长水自嘲道。

这时,赵五六案头的电话响了.是劳爷的夫人朱泉英打来的.说是有个情况,不知道对破案有用没用。事发后,赵五六曾多次亲自去看望劳爷的夫人,抚慰之余.也曾对她提出,希望她能好好回忆一下,提供一些情况,以利于破案=不管哪方面的情况都行,直接、间接的,越详细越好。

放下电话,赵五六问邵长水:“这会儿有事不?要没特别大的事,跟我一块儿上泉英嫂子那儿听她说说情况,顺便也看望看望她。”邵长水自然当即应承了。

劳爷在省城熟人朋友特别多.可以说.只要他想办的事,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但他自己至今却只住着一套很老式的两居室公寓房。事发这么长时间了,泉英好像还没能从整个事件中缓过神来。“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把事情说得清楚。这段日子记忆力减退得厉害……”她凄苦地惨笑道=

“找个好大夫来替你瞧瞧?“赵五六忙提议道。

“先说事吧。说事吧……我怕说乱了.还记了几条要点……”泉英拿出一张纸,恭恭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同时略略红起脸,向赵五六解释道。

她对赵五六和邵长水说。要不是那个星期天的早晨,东林遇上了那个人,他绝对不会头脑发昏地吵吵着脱警服辞职去什么陶里根。“虽然这么些年来,东林对厅里一直没把他从大要案支队副支队长的位置上扶正了,觉得挺委屈,对早先的处分也挺愤愤不平的,但他确实从来也没想到过要离开刑侦总队,更别说要他脱警服去调查省上的一位什么领导。说老实话,这样的事儿,搁过去,你就是拿枪顶着他脑袋,他都不会去干的。有的领导老觉得他这人心特活儿,个性特强,特不好管教。其实太不是那么回子事了。说出来也许你们都不信,他这人内心特本分,也特胆小。事情全发生在那天。那天是个星期天,而且是难得的一个能休息半天的星期天……”

……那天早晨,劳东林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上菜市场采购。他这人挺讲究生活。但凡能歇个一天半天的,他都会亲自去“备料”,精心掌勺,大张旗鼓地整上一桌菜,让盘子摞盘子,大碗叠大碗,约上一帮朋友,上家来热闹一通。(这帮所谓的“朋友”,还真不一定是以往的战友或总队里的同事,大多都是社会上三教九流的哥儿们或姐儿们。他平时好结交这些人。他说,当刑警的没这样一帮朋友,真来了案子,你想上线索?难死你!)你还别说,他的“小笨鸡炖蘑菇”,“黄金饼炒辣肠”,“鲫鱼扒豆腐”,“翠嫩芽炝拌”,“手撕大马哈鱼”和“肥肠排骨烧土豆”,跟那些靠“地方特色农家菜”营生的饭店酒家做出来的,还真有一拼。在饭桌上,他自己喝得不多,吃得也不多,但他就喜欢这份热闹,也喜欢听朋友们由衷地夸他几句。他就是这么个人。老了老了,还挺招人喜欢的。

离菜市场不远,新开张了一个古玩市场。规模不小,四五百米见长。马路两旁一个紧挨一个的,摆满了卖真假古玩的地摊儿。劳爷从不玩这些东西,但他有时候喜欢在这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走一走。也说不上个什么原因。大概还是他那个喜欢凑热闹的脾性决定的吧,他总觉得在人堆里这么挤一挤,走一走,心情特别放松。有时候看到有人花几百元,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买一个灰头土脸的碗啊瓶啊小菩萨之类的玩意儿,他心中暗自替人捏一把汗,嘴里却会跟着唉呀哼哈地感慨夸赞一番。其实他真不懂古董。那天,正在那市场里游动,突然问,他看到了李敏分。他当然知道李敏分是玩古董的行家里手,赶紧上前打招呼:李敏分却一脸惊喜,颇有那种踏破铁鞋的感叹,忙把他拉到一旁,问:“你瞧见余大头了没有?他找你哩。”“余大头找我?干啥?”当时劳爷心里一愣。作为厅里的一个老同志,他当然很早就认识余达成,但即便是他还在厅里干着的时候,他俩也并没有什么公事以外的往来。再说,这个余大头离开公安厅,离开这个系统也多年了,还能有啥事要找我?他余大头以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再凭过去在公安厅的那点影响和老关系,不管办啥事儿,也用不着“屈尊”来找我劳东林啊。劳爷一边在心里犯着猜疑,一边却又不由自主地跟着李敏分走去,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余大头。

余大头虽然当了一阵“亿万级的富翁”,又出国美美地镀了一回金,但那副不拘小节的“邋遢”样,却依然如故。跟劳爷见面时,他上身穿一件驼色的中式褂子,里头也就穿一件浅蓝色的纯棉衬衣;下身再穿一条深灰色裤子.黑布圆口”老头鞋”,板儿寸头,大脸盘,只是那副一向炯炯如灼的眼神,多年不见,已变得意外地平和而含蓄。还有个变化是.近来查出血糖高出标准不少,人急剧消瘦,口袋里老揣着让人从瑞士带回来的降血糖药片。余大头对劳爷说,我好长时间不敢过肉瘾了,听说中央广场西侧新开了一家“酱肘棒”店,味道还算不错.咱们上那儿坐坐,尝尝新?他亲自开车拉着劳爷去了中央广场=按情理说,怎么也应该把李敏分一块

儿拉上。但人家真是按规矩办事.什么场合,该谁在场,不该谁在场,不论情面,只论规矩。李敏分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聪明人,当然懂得这里的规矩。他知道余大头今天通过他找劳爷,绝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既然人家没邀请他,就说明这场合不该他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就不要去瞎掺和.这点素养,对于一个省公安厅的老

工作人员来说,应该是早就具备的=所以,他把劳爷交到余大头手上,便开着车走了。

余大头带劳爷进了“酱时棒“店二楼一个包问,要了两份那著名的“酱肘棒”,又要了一盘大拉皮.一碟凉拌萝卜皮,一瓶本地名酒“高粱烧”,两人就便戴上店家发的简易塑料手套,撕着啃着,边喝边聊。一开始也没说啥正经事,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就集中到那个“11.12”(副市长开枪杀人)案上去了。小包间里只有他二人。劳爷又喝了两盅白酒,便情不自禁地慷慨激昂起来。反倒是作为主人的余大头只是含蓄地笑着听着,偶尔才插上一两句话。听他那插话的用意,好像也只是为了引出劳爷心里更多的议论和牢骚。那天两人自是谈得十分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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