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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男人间的“名分”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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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弄玉,你们快来!”刚一进院,罗勒就开始大声招呼。

    “怎么了怎么了?找到公主了?”简恒和弄玉飞奔出来。

    罗勒气喘吁吁地压低声儿说:“找到是找到了,可是有些大不妙啊——公主人在战将军府。”

    “战府?!”弄玉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小罗,你把她弄进去,我去战府探探。”听着简恒轻松的口吻,罗勒不由皱了皱眉头,迟疑地问:“恒,你一人——”简恒一脸如释重负地笑了,似乎中了邪一般,这更让罗勒害怕和诧异,罗勒心道:上门送死就这么轻松?

    战府。

    “将军,您什么时候把公主还给我们?”

    “帮着她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还好意思来要人?!”

    “属下不敢…只是,公主似乎铁了心地要报复您不是?”

    一提到玄墨战承嶪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无奈地朝简恒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几天风声太紧,丫头性子又毛躁,放她走少不得又给我惹事儿,大汗下月初一抵京,下面该做什么想必你该知道吧?”

    “是,属下明白。”一听说战承嶪要圈着玄墨,简恒当场乐得心花怒放、盛放、奔放,恨不能就地就翻上几个跟头,再嚎上几声。

    当天晚上,战承嶪依旧来“陪”玄墨吃饭,晚饭后,玄墨就躲战承嶪远远的,脚尖相抵,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战承嶪眼风往她身上一扫,玄墨立马呜噜不清地向他宣告:“不要药丸!”

    战承嶪心里强憋了一口笑,表面上却平静地说:“那你老实交待!”

    玄墨一斜眼儿,飞快地扑到身侧的软榻上,把整个身子藏到被子底下,闷声吼道:“奏是不说!”

    寂静。

    “战什么?你走了么?”细细软软的蚊子声儿从被子底下试探性地传出来。

    “战承嶪。”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塌边的战承嶪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

    “你还是出来吧,把义华公主闷坏了我可赔不起。”

    只见软榻上的蚕茧剧烈一颤,僵了片刻后,玄墨裹着被子就跪坐到战承嶪跟前,鼻尖抵鼻尖地吼:“谁说我是义华公主?!你凭什么说我是义华公主?!战什么你真讨人厌!比凌书玉还讨厌!”

    战承嶪脸上仍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炯炯地望进玄墨的双眼,听着她的咆哮,淡淡地开口道:“战承嶪。我不重复第三遍。义华公主,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玄墨被一股神奇的、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与战承嶪对视,那双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叫她没那个小能力拔下眼,而且在玄墨心底,其实也有一种隐隐的念头,唆使着她不要拔。

    “我哪有~战什么。”凝视了战承嶪片刻,玄墨便像受了蛊惑一般,声音又软成一堆豆腐渣。战承嶪心底却升华出一种挫败的感觉——孺子不可教的挫败。

    “你不用开口我便知道。”战承嶪低沉的声音穿透柔和的灯光,直直拂上近在咫尺的玄墨的脸,显得无比魅惑,“第一,你的身体比旁人凉许多;第二,你只有一只耳洞;第三,我的骋只有你的奔这一个‘夫人’,还想听第四第五吗?”

    玄墨再度红了脸,声音像脱了骨的扒鸡一样变得更加酥软了:“知道我是谁你还关我,放我出去——战什么。”不知怎的,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玄墨就爱上了叫他一声“战什么”的感觉,就像当初喜欢摸凌书玉的胡茬一样,那种滋味儿,扎在心上刺刺痒痒,仿佛具有一种能叫人上瘾的挑战性——叫了一声便想再叫第二声,摸了一下就想再摸第二下。

    “我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承受着波光流转的小桃花的巨大诱惑,战承嶪又坐立不安了,因为他的体温已开始骤然上升。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玄墨丢下一句叫玄墨匪夷所思的话便离开了,“你若有本事放出信儿,大可告诉他们,你被我关在战府的‘藏墨阁’中。”

    “藏墨阁?——藏墨宝的阁子?……难为你这个武夫了,还挺有情调……战什么……”玄墨羞答答地自语,叫门外的战承嶪险些咬掉自个儿的舌头,“小呆鸟,是藏玄墨的阁子好不好?”

    玄墨中了邪,一向猴屁股的她竟然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任怨任罚地在藏墨阁的阁楼里呆住了——安静地由着战承嶪关着她,不哭也不闹,不逃也不跑,而且,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每当临近吃饭的点儿时,她就会莫名地欣喜和激动,还会满心期待地主动站到门边“恭迎”战承嶪,和他带来的好吃的——像极了一个忠于职守的望夫又望食的小媳妇儿。

    在她被关的第三天中午,玄墨又雀跃地冲到门口,孰料冲劲儿太猛,冲过了,竟一个猛子扎向刚巧推门而入的战承嶪的怀里,就势把他扑到了地上,更过分的是,阴差阳错间,玄墨骑在了战承嶪的肚皮上,而且就在那一瞬,战承嶪岔了气儿。战承嶪身后的侍从们识趣儿地没敢跟进来,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就这么盼着我来?”同样一句话,凌书玉说出来一准是调情的口吻,而且不用想就知道是痞痞的升调。可到了战承嶪嘴里,就成了平调,叫人都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满薄怒,还是调情打趣?若是后者,那倒真难为他了,难得闷葫芦也能开出花来。

    大窘的玄墨把脸埋进战承嶪的前襟里,闷声哼哼:“……不是,是我饿了。”

    战承嶪不保证俩人再这么抱一会儿他能一直坐怀不乱下去,卷着玄墨坐起身子,轻轻地把她推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淡地向外吩咐:“传膳。”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过饭,战承嶪起身要走,不经意回头捎了一眼玄墨,发现她那双小桃花正满是落寞地紧紧锁在自己脸上,于是,闷葫芦花开二度:“不舍得我走?”又是降调。

    玄墨叹了口气,小声道:“我想有个会喘气儿的陪陪我。”想起这两天来的孤独,选眼眶就有些发酸,倔强地背转过身子才开始耸肩膀,战承嶪嘴角一抽,心道:敢情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会喘气儿”的?!……不过丫头,此番你闯的祸真的很大,这是你该受的惩罚。战承嶪黑眸幽幽一转,转身离开了,玄墨听着门响,失神地跌坐回榻上,把头埋到膝盖中,空洞的失望和落寞在体内蔓延开来。

    “公主。”

    只一会儿,玄墨听见有人叫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书童站在塌边,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公主,我家公子说,这盒中之物会喘气儿,足以给公主解闷儿。”说着,毕恭毕敬地放下盒子,又毕恭毕敬地走了。

    玄墨三下两下抹去泪儿,好奇地打开盒子取出一看——战承嶪送来的竟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型风箱,一推一拉间,的确像是在“喘气儿”。玄墨又气又急,拍着门板子就叫嚣:“战什么!你讨厌死了!……你蠢死算了!……你一定是呆驴变的!”

    房间外,方才那个书童尴尬地溜了一眼身边的战承嶪,却见战承嶪面子上云淡风清,似乎嘴边还挂着一抹不显山不露水的微笑。

    “凌波,你去书房把我要处理的密信都取来。”

    “公子,您——”

    战承嶪吊了吊眉,横了那被唤作凌波的书童一眼,凌波一愣,转而眉开眼笑地跑了。

    那天下午,在玄墨惊异的目光中,战承嶪堂堂正正地把办公地点搬进了藏墨阁,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玄墨心底还是泛起了小小的窃喜:木头驴,其实还挺善良的……

    就这样,玄墨一连被关了七天七夜,到了第七天傍晚,玄墨被饭菜里的蒙汗药给蒙过去了。战承嶪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严实了,紧紧地护在胸前,纵马秘密地出了京城。

    城外十几里的官道上,驻扎着大队人马。

    “大汗,大妃!小公主回来了!”

    “快传!”

    战承嶪抱着玄墨大步流星地进了主帐。吉布急急上前接过被裹成春卷一样的玄墨,情不自禁地先亲了一口,对战承嶪笑道:“战大哥,这回好在有你藏着她,要不然以直舅舅的性子,一准把她的小屁股打成寿桃!”

    战承嶪给穆赛和方亦男见过礼后,回道:“世子言重了,不过,这回直的确气得不轻。”

    方亦男与穆赛相视一笑续道:“夫君,看吧,这就是你和吉布一味儿宠着她的好果子!妄小直疼她疼得紧,不也一并叫她给祸祸了?!再不管着她点儿,她变成土霸王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穆赛爽声笑道:“欸,娘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尽管放心,自会有人替咱们收了她…你说是不是啊,承嶪?”

    战承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翌日清早,玄墨一睁眼,便是吉布放大的俊脸,玄墨一个猴挂攀上吉布的脖子,顺便借力坐起来,蹭着他的脸撒娇道:“吉布小哥,你背着我又偷偷地变英俊了嗯?”

    “死丫头,还不悠着点劲儿!哥哥英挺修长的脖子要折了!”

    “嗯~~”玄墨不依,依旧面条儿一样软在吉布身上,一想到这不是在做美梦,活生生的、朝思暮想的吉布就在自己身边,玄墨就兴奋地仰起脸,在吉布脸上“啾”一下,然后眯起小弯月,笑眯眯地等着看吉布的反应。吉布脸色微赧,转转眸子,也礼尚往来地眯眯笑着回给她一个“啾”一下…久违的兄妹俩鸟儿一样互相“啾”个不停,暖意融融的嬉笑声从帐子里飘出,一直飘到天上,过路的两只鸟儿一愣,转而停到了附近的一根树杈上,“啾啾啾啾”互相啄个不停……美好的一个早晨。

    进京路上,玄墨倒骑在吉布身前,唾沫星子四射地讲着她是如何用大葱雪耻的,虽然吉布早就从战承嶪那儿得知了此事的全部经过,但玄墨光彩绚烂的笑和惟妙惟肖的模仿,还是把吉布逗得一直亮着他那口整齐的白牙。

    “死丫头,这回你死定了,不管小舅舅这口恶气他撒不撒得出来,你都甭想安安生生地躲过去了!”吉布宠溺地用指背夹了夹她的小鼻子。

    玄墨立马装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脑袋抵在吉布怀里摇来晃去,求道:“吉布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哎!你最疼我的!”

    “那你说说我怎么救你?莫不是舅舅打你时我垫在你背上?”

    “不要,吉布哥哥,咱俩形影不离好不好?白天同进出,晚上同屋睡,这样就不给他可趁之机了!而且你块儿比他大点儿,舅舅不敢拿你怎么样的!”瞅着玄墨如临大敌、严防死守的神色,吉布无奈地摇摇头,算是勉强地答应了。

    镇国侯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又团聚了。

    方直脸上挂笑,眼里飞刀,刀刀射向玄墨。有了吉布撑腰,玄墨母鸡一样耀武扬威地向方直抬头挺胸,满是挑衅,可只要方直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的,玄墨立马战战缩缩地躲到吉布身后,半露出脸来睇着方直。方直瞧着她那可笑的娇憨的模样儿,肚子里的火儿一点点地就被抽空了,面子上却没表现出来,时不时地虎着脸诈唬兔子几次,没想到,还屡试不爽!一连逗了她好几回,方直终是没憋住他得逞明快的笑,望着方直得逞快意的笑,玄墨这才恍然,闷着头鼓起腮帮子呼呼喘气儿,活像个气包包。方直给吉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错过眼下玄墨脸上可笑的表情,吉布会意,装作不经意地频频回头几次,然后跟方直相视咧牙大笑。

    晚上,大人们都留在前堂聊天,插不上话的玄墨早早地回了她在亦难苑的房间,又早早地钻进她思念已久的被窝。

    “嗯~还是我的狗窝最舒服~”玄墨身上每一根汗毛都以最舒服的姿势放倒。

    眼见着就要眯过去了,门响了。

    “吉布哥哥,快来,帮我挠挠后背,突然很痒!”玄墨嘴里呜噜着,闭着眼很配合地掀起被子,露出后脊梁,一只温热的大掌温柔地给她抓了起来。

    “左一点左一点…下一点下一点…嗯~~右一点点……停!就这里就这里!用点劲用点劲!”玄墨像一只懒猫,惬意地享受着旁人给她挠痒痒。

    “乖玄儿,舒服么?”方直温哑地问了一声。

    “嗯,很——”玄墨突然刹住了声儿,一个眼瞪得有两个大,身子就那么僵在那儿了,当下哪儿也不敢痒痒了,除了头皮。

    方直隔着被子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好笑地叱道:“别装了!给我起来!我数三个数——”玄墨“训练有素”,马上裹着被子乖狗一样在方直跟前坐好,讨好地扑闪眼睫毛,方直强忍不住还是“噗嗤”乐了。玄墨见状,赶紧趁热打铁,自动自觉地投怀送抱,小声哼哼:“小舅舅,咱俩扯平么,讲和好不好?”

    “好。”方直笑开了。

    玄墨立马抱紧方直的腰,舒服地在他怀里拱拱脑袋,极其狗腿地示好道:“小舅舅,我就知道我没有白白想你……”说这话她丝毫不怕闪着牙,要知道在她“逃窜在外”的日子,整日介除了战什么她不作他“想”,听她又道,“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只要你不再骗我,我还把你排第二好不好?”

    “那原来排第二的吉布哥哥怎么办?”悄声进来的吉布笑着□□一句。

    “吉布哥哥好说话的,他是老好——呃——银——”玄墨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话说到一半卡住了。怯怯地赔笑地从方直怀里钻出头,小桃花紧张地睨着吉布,吉布就站着床边瞪着她。

    “呃——并列可不可以?”玄墨作难地低头绞手指头。

    “不可以!”方直和吉布强忍着笑异口同声。

    “唉——”玄墨的头“咚”地一声,沮丧无力地歪倒在自己的腿上,一时很羡慕缩头乌龟。

    方直和吉布相互挤眉弄眼,眼神互相交流着。

    “小舅舅,花好月圆,喝一杯去?”

    “妙极!”

    “走了,叫丫头自个儿想去吧!”

    俩人勾肩搭背地出了门,可怜的玄墨抉择了一整宿,连起夜上茅房都在想:要是大熊就把舅舅排第二,小熊就把哥哥排第二……带着功利的想法上茅房的下场就是,她蹲了半宿,却什么也没“熊”出来。

    小喜鹊,垒窝忙,公鸡唱三唱,天亮了,玄墨自己成了熊猫,可她还在不懈地纠缠着这个问题。终于,她眼前亮起一道曙光——把主意打到了穆赛身上:要不,叫阿爹委屈委屈?让出第一来?可是……那么……不好吧……玄墨郁闷死了。

    她不知道,此时,隔壁,穆赛正拥着方亦男信誓旦旦道:“娘子,你相不相信?就算是玄儿嫁给了承嶪,我在丫头心里第一的地位那也是岿然不可撼动的!”熟知女儿本性的方亦男没好意思打击她最亲爱的夫君,只是嗤嗤低笑,心说:我的亲亲夫君,你的宝贝闺女是个有了男人忘了爹的典型,你许是不知道吧?

    而且玄墨更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战府,早起练剑的战承嶪突发奇想:我在丫头心目中能排到第几呢?……不行,就算不仁不义,我也该争上一争,爬上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哼哼,丫头,你心里那位置,舍我其谁呀?想到这儿,战承嶪一吊嘴角,挽出个漂亮狠厉的剑花。

    好了,这下全好了,玄墨身边的大男人们,他们之间的争风吃醋终是开始露出冰山一角了,叫玄墨挠心的日子也渐渐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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