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四百七十四章 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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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们？问得好，宁然，你是咱们队伍里脑袋最不灵光的，你来说。」正心鉴微微抬手，便召唤出了连绵数十米长的藤龙，破土而出。
后者轻轻托着五人向前爬去，身边有数千只无形的渡鸦随行，为他们隐藏气息和声音。
「我们队伍里面脑袋不灵光的？应该不是我吧？」
宁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拙见，将不是那么珍重的左手点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道。
「大哥，那个人，好像是你？」
拙见抬起拳头，宁然便立刻招架住，满脸堆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冥府的怪物，也明白这个虚伪的道理。
「大哥，你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咱们回到正题，总行了吧？杀掉眼前所有的喽啰，也灭不了浮屠生的大团队，打压不了他的后续手段。你想想，顺着他们的路线前往大本营，就算咱们今夜干掉了所有的怪物，下落不明的浮屠生也依旧能蛊惑人心，找到不怕死的家伙替他卖命！能被他利用的人族在咱们大陆上，要多少有多少。」
宁然叹了口气，他从伯无霜的口中了解过，那些离开浮岛范围的族人们，也有部分人被浮屠生顺利侵入，成为试图破开浮岛结界的傀儡。
好在钟黎捷的级别远远高于浮屠生，才没让黑暗得逞。
「杀了浮屠生，结束你们畏惧的噩梦呗。」
拙见伸了个懒腰，掏出腰间挂着的一袋卤香肉干，一片一片去咀嚼回味。他将半透明的肉干举过头顶，欣赏那穿透之后的红色月光。
这是宁然想出的、用来扣除服务时间的大胆想法。
「你又错了，浮屠生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创造怪物，而是让无数的正常人也沦陷在他画出的大饼之中，无法自拔。他的爪牙不光想着为他卖命，那些潜伏在人族社会里的被洗脑者，一旦知晓了神灵的陨落，保不齐会引发怎样的人祸呢。」
宁然也盘坐在了藤龙的头顶，撑着脑袋说话。
「麻烦。把所有相关的人都给灭了，不就行了？打不了屠了全国的人族，找几个信得过的男男女女繁衍后代，从头再来呗。」
拙见将两指间夹着的肉干丢入口中，怡然自得。在他跟随孟何尝和神秘老人修行的岁月里，他也曾担任过一国之主，一鬼之王。
奈何他的部下们不够‘忠心，，只是因为一件小小的背叛之事，拙见便将怒火洒在了冥界的大陆上，毁掉了自己的国家。
更是为了追逐四处逃亡的家伙，灭掉了周边的五个鬼王，将他们的心血付诸一炬。
令人发指的程度，显然和当初为了战胜一切的东国霸主，没什么两样。
「所以啊，你是只属于冥界的鬼神，不是咱们这样在尘埃中降生的凡人。」宁然抢过他手中的袋子，也捏了两片肉干，将散发着诱人肉香的零食放在舌尖。「咱们这儿可是有一尊上古的魔神，还没投胎呢，就惦记着人间的情情爱爱了。」
宁然的话语中，大有调侃伏陵的意味。
「屁话！」
拙见夺回了装有肉干的布袋，朝着宁然龇牙咧嘴，丝毫不顾及自己多年来的‘儒雅，形象。
红色的面孔在眨眼间浮现，用他倒竖的尖牙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正心鉴仍旧盯梢着诸多怪物的动向，在心中梳理出一幅行军的地图，以推测浮屠生的动向。
他与前线的渡鸦之灵们暗中沟通，插话道。
「宁然的意思，是说你没有人性，拙见大人。人族对于你来说，就像是顽童眼中的蝼蚁，只是无聊时用来消遣的工具罢了。关于这件事情，您老人家旁观就好，等到咱们最终和浮屠生开战的时候，您再露面吧。」
「行呗，给万灵神一个面子。那你们说说看，这件事儿，该怎么解决？」
拙见的脑子里只装着杀或不杀，管他什么洪水滔天，一掌拍碎一切烦恼，才是他这尊鬼神应该做的事情。
就算杀掉阻拦自己的鬼母阴如梦，他也笑得自在！
「简单，又不怎么简单，就像我当年锁定玉亭关内的……算了，不该提起这件事情的。」
正心鉴在穿林的晚风中叹息，闭口不言。
拙见顿悟，此事绝对和冥主离去前的绝杀相关。
经过一夜的赶路，众人终于在清晨的第一声鸟鸣时，埋伏在了某处不知名的人造山谷。
此地是由土修集合力量，改造出的奇妙地形。若是要寻个出处，恐怕和人族中为鱼缸造景的造景师的手法如出一辙。
大块的不规则岩石交错堆叠，又以随意种植的树木加以遮盖。这些年来，浮屠生腐化的怪物们终于摆脱了无法直视阳光的命运，变得能在光芒下短暂移动，以此来假装成常人的模样。
吕文章看了，都要羡慕三分。
众怪物齐聚此山谷，等待片刻后，才从某块巨大的岩石下方‘游，来了一条细长黑影，像水滴一样汇聚在一处，滴落在地。
黑影们是一条条带着尖牙的黑蛇，它们在地面上扭成了模糊的人形，慢慢变成了类似于人族的模样。
尖耳朵，大眼睛，塌鼻孔，身穿贴身的、绣有白色莲花纹样的黑袍，当他现身之时，躁动的怪物们才陆陆续续闭上嘴巴，仰望着他们的老大。
「孩子们，震动山海大陆的坏消息，已经传达到神主的意志中了，现在，我来宣布伟大神主降下的旨意。」
怪物们俯首跪地，他们将脑袋贴在冰冷且光秃秃的地面，又将双手举过头顶，像是在执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为首的教主双手合十，而在他的手臂划过的地方，则留下了许多形似手臂的黑暗虚影。
拙见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佛国中经常见到的、用在凡人眼前炫技的小手段。
「神主对回归大陆的两个少年痛恨至极，你们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锁定他们的动向！神主将会在暗中出手，将不幸的他们变成我们的同胞，成为神之国的力量！」
两个少年，无非是宁然和正心鉴。
在征讨尸疫灾的战场上，他们二位也算是先头的主力军，尤其是该死的宁然，让浮屠生念叨了两年有余。
毕竟最初掳走宁然的时候，他有十足的把握，将其碾碎。
「在天上俯视大地的时候，要是不仔细看，这鬼地方还真是看不出来。」
宁然咂咂嘴说道，他拍了拍伯无霜的肩膀，继续问道。
「小子，做好冲锋的准备了吗？」
「先等等，伯无霜，天无常，你们俩暂时待命。」正心鉴长舒一口气，他将下方的怪物们的影像直接投射在了众人的脑海，道。「看到那些变化不大的怪物了吗？他们才被转化不久，抓几个活的研究研究，兴许有救。其他的嘛，随他们去吧。」
人族的世界中，那些意志力薄弱、又喜欢怨天尤人的家伙，是浮屠生钟爱的腐化对象。
邪神会主动勾引他们离开霜月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族中借着和平势头疯狂暴涨的修炼势力，不断打压着教众的生存空间。
朝廷上下也不断普及着知识与文化，传播属于国家的信仰。
再加上宁然和正心鉴在成神后的回归，也让许多百姓在家中张贴了他们的画像，焚香祈祷。
往后的世界，人族将会拧成一股结实的麻绳，共同抵抗黑莲教派的侵蚀。
正心鉴深吸一口气，他凝视着独特的山谷，凝视着怪物们的不同大小的灵魂。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灵魂之中点亮了不同浓度的白色火花，在滚动的过程中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渡鸦。
渡鸦所代表的，就是对于隐秘的窥探。
「完成了，拙见大人，等到怪物们散得差不多，咱们再出手也不迟。看到那些被标记了纯白印记的家伙吗？一网打尽，非你莫属。」
「不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在指挥。拿下面的渣渣们来说，你是怎么……」
拙见不禁有些疑惑，他们似乎一直等待着正心鉴的指令行事，无论是昨夜的跟踪，还是今日的放人。
「你想问我，我是凭借什么来判断的？我来告诉你，那位看似弱鸡的黑莲教主，体内被种下了抵抗记忆纂改的种子，更是和浮屠生紧密相连。拙见大人，我想你还没有见过……如意大人吧？」
万灵神笑着取出了那枚碧绿的玉石，在神圣的光芒闪烁间，拙见乖乖闭上了嘴巴。
难怪他的后爹，曾经的冥界之主，会盯上这个小子！
「正心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在冥界游走的时候，冥主他有没有夺走这枚宝玉？哦不，这位大人？」
有如意宝玉做参谋，就连一心沉醉于美色和美食中数百万年的拙见也忍不住动了心。
而上一个让他动心的，便是冥主手中的另一尊通灵法宝。
「抢过，还记得你们被冥主封在宫殿罚站么？在这之后，我就被带到了木神手臂的面前，就是这个时间段，如意大人，也被那老畜生截了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可能，如果冥主他能掌控，我是说，抢到如意大人。我们这些半神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借助木神手臂的力量翻盘。嘶，难道你小子那天说的，大抵是真的？」
下方的山谷中，怪物们已经结束了匆匆的秘密集会，带着各自的任务离去。
拙见看着翻身飞向下方、已经制定好完美捕捉计划的四人，额头上难得冒出了不知为何的冷汗。
他小声地念叨着，内心的不安，则像是深夜中听到的不够完美的鼓点般杂乱。
「但愿，永世不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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