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心魔难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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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常方才使出的剑技普普通通，硬要用词句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大道至简，。杨戬在出手之余，也对使出一招不错的剑技的天无常感到欣慰。
那惊人的一剑，就连身为神明的自己，也只能勉强接下。
「剑灵，名为巨阙么？千钧之力，莫过于此。」
除了对天无常心生敬畏的众人之外，站在石门门口，面对着上千人围观的明羲和，亦然。
他看着自家宗门的方向，在战栗的恐惧下丢掉了手中的神剑，重重倒在地上。
而山巅之上，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一场试炼。
那就是直面心中的魔障。
杨戬的半身虚影浮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崇敬的守山大神降下了星辰般的光点，而每个光点中，都藏有一道人间罕见的宝贝。
按照各自的玉龙点进行排序，留在山顶的三十余人依次挑选了心仪的宝物，谢过了神灵的恩赐。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老相识，在进入问剑的盛会之前，便定下了‘友好，的契约，三五成团，共同维护着各自的利益。
一路上相互护法，也能平安无事。
杨戬一指点向倒数第二位修士，将他需要的东西推到了对方的面前，抹除了他背后的数字。
而排在队伍末尾的最后一人，就只有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宁然。
「唔，凡人，你的点数，似乎不够啊……」
杨戬曾用他的第三只眼，看过宁然和龙神大人的一战，也对身为火神的宁然产生了更强烈的敬畏。
如今带着五十点的火神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然用手拨动着其中的光点，用他的神之眼洞悉其中的一切。不需要杨戬介绍，他也能看出里面藏着的宝物，究竟合不合口味。
在第一轮的寻宝中，他就亲眼目睹了天无常和风回宗的驼子的暗中交易，也知道在山海大陆中，就没几样适合天无常这般等级的修炼秘宝。
天资卓越之人，除了努力修行以外，也离不开天材地宝的堆叠。
「就这个吧，来都来了，打个折嘛。」
宁然将一枚适合金修的大补丹丸捧在手中，由于外壁包裹着的光芒的缘故，旁人也无法看穿其中的奥秘。
他笑嘻嘻地抬头看向杨戬，将压力全部送给了对方。
「凡……人，这样吧，你与本尊的化身打上一场，若你赢了，便能取走此物，如何？」
这倒是个折中的方法，在场的众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围向了宁然。
只有天无常和平天下在不远处看戏，早就知晓了最后的答案。
「无常兄，一会儿的心魔大雾十分凶险，绝对不可轻视。我曾见过身为宗主的家伙置身于大雾之内，被心魔纠缠困扰，成为了不可逆转的废人。倒不是说心魔必须要去战胜或清除，适当的时候，还是稍加退让来得更稳当。」
平天下望着宁然面前落下的一道人影，那确实是三眼之神的凡尘化身，估摸着气势和实力，大概能排在临神境的上等，也算是堵住了在场之人的嘴。
天无常点点头，从山脚走上山巅的过程中，他也数次直面了自己的心魔。
「明白了。」
凭借寻常日子里磨练出来的意志，他能勉强撑住一波又一波的湍流，来到山巅。
但心魔如同巨浪一般拍过来的景象，光是想一想，天无常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执剑的凡人，放马过来吧。」
杨戬的化身依旧是他本尊的姿态，头戴紫金狮子盔，身穿紫金狮子甲，腰上佩剑，手中持有一杆两尖的长枪。
他将长枪提起，点向了举起铁剑的宁然，微眯双眼并低声说道。
「得罪了。」
猛地一步踏出，神枪便如同离弦的飞箭一般，带着沉稳的狮吼声向前扎去。
枪尖疾走，它沿着一道平稳的直线刺向宁然，有如霹雳雷电！
「叮！」
宁然只是借助气力挥动铁剑，用剑身轻松挡下了杨戬的穿刺，将枪尖弹开。而杨戬借力翻转枪杆，便让枪身猛地向上灵活地一挑，竟挑飞了宁然紧握着的铁剑！
要说使用武器械斗，宁然确实外行。
「嘶。」
宁然急忙飞身夺回了铁剑，使出了他那自创的‘火舞旋风，，胡乱朝着杨戬劈砍。
周围的观众却满脸的鄙视，直呼不雅。
「这家伙，要不是有平先生和那高手护佑，怎么可能爬上山顶呢？」
「就是，持剑也不稳，招数和三岁孩童舞剑一般丑陋，哎。」
「这流云宗，怎么收的徒弟？」
宁然一边招架对手的神枪，一边瞪着那些围观的群众，故意将缠绕在剑身上的火焰逼向他们，将他们惊得连连后退。
在一脚踢开游龙般飞来的枪身后，宁然索性将神火聚集在剑尖之处，用力插在了地面。
毕竟身为神灵，想要破开地面坚石这样的死物，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火焰的浪潮，自他脚下一波又一波地涌起，冲向包括杨戬在内的所有人。
「小心！」
「守住！」
除了想办法演戏佯装失败的杨戬之外，其余无法御剑和飞行的剑客们纷纷掏出了看家的本领，结合自身的金气形成一道道球形的防御剑气，抵抗着宁然调控后的弱火。
而火焰浪潮的边缘，恰好停在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天无常二人身边，形成了若隐若现的结界。
「宁然大人，这个时候还想着给我们取暖呢？」
缓和了许多的平天下特意将手伸了过去，终于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宁然的出现，已经打破了他对神灵的固有幻想，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天无常笑了笑，他看着红毛少年的背影，缓缓说道。
「他啊，一向如此。」
身为万年的神灵，杨戬的演技也不算差。他故意在战斗中露出了马脚，让气势汹汹的宁然一剑折断了他幻化出来的普通枪杆，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于是乎，宁然顺理成章地以五十玉龙点的价格，悄咪咪拿到了价值四千玉龙点的金气宝珠。
「多谢杨……神灵大人。」
得了便宜的宁然乖乖作揖，他站在杨戬投下的巨大虚影面前，小声补了一句。
「改天啊，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手艺的事情撂在一旁，杨戬即刻向众人宣布，在离开山巅之前，他们有权利自由选择留下，以面对即将到来的心魔大雾。
能够站在这里的，多半都是为了这场大雾而来。
身为剑道的修行强者，他们都渴望着能够遇到一场独特的机缘，突破自身的凡尘桎梏。
但历史上借助心魔大雾成功登神者，少之又少。
「凡人们，你们对抗的表现，将会重新映照在现世之中。记住，莫要强撑。」
杨戬的巨大虚影张开巨口，喷出了一道泛着紫光的大雾，包裹住整个山头。在山门之外，等候他们结束的各大宗门齐刷刷地望向了明月下升起的水流帷幕，看到了众人沉浸在心魔大雾中的场景。
「看！那是我们家的大长老！」
「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问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哟。希望渺茫，渺茫啊。」
流云宗的队伍中，李柏扫视着每一个格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师父。
但他的神情似乎要远比常人痛苦，才过去短短的二十息，盘坐在地上的天无常，便已经满头大汗了。
「师父……挺住啊。」
和天无常的身世相比，在场仅次于他的，也只有平天下了。
然而平天下对于家庭和家族的观念稀薄，所以他从来都不会生出如同天无常那般的困扰。
站在幻境中的天无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面对着抹除不掉的痛苦记忆，泪流满面。
剑鱼骨打开的一扇又一扇空间之门，成为了他无尽轮回的恐惧根源。
「无常！快走啊！」
师父的呐喊，断臂的痛楚，如永世不落的潮水般袭来。纵使他在这么多年的漂泊中试图用时间抹平遗恨，也无法直面过去的现实。
早知道会这样，不如当初和师父并肩作战，死得痛快！
「想啥呢？靠在我肩上哭吧，或许会舒坦一点。」
深陷痛苦中挣扎的天无常看到了一抹火光，竟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心魔幻象之中。
火光凝聚成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飘到了他的身旁。
「啊，不好意思，忘了变成人形了。我在天界的旅途中和桃木天大人聊了很久，缠着他教我这样的术法，可不容易呢。」
萤火的光芒不断向外扩张，化作了宁然的灵体模样。他微笑着搂住了天无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里感受不到任何的触感，但此刻的天无常，确实察觉到了一丝暖意。
「痛，好痛啊。」
想要扭转过去的痴梦，想要亲手复仇的怒火，想要登神长啸的夙愿，太多的杂念束缚着天无常，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可怕噩梦。
在外人眼中，他或许是独臂的强者，但问心之时，他那颗外表看似坚强的铁之心，早已千疮百孔。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半透明的宁然平视着他，温柔地说道。
「或许你的心魔难以祛除，但无论何时，请记住我们的陪伴。我也曾因为滥用火神之珠，陷入无止境的幻象，是你们的呼喊让我不至于迷失自我，寻回了遗失的过去。哎呀，废话讲得有点多了，打铁的，撑不住的话就暂时放下吧，我会在外面等你……」
照耀在天无常脸上的火光渐渐黯淡，连带着火焰的余温一同消散。
再度看向定格于面前的痛苦场景时，天无常伸出颤抖的右手，摸向了师父的幻象。
一行清泪落下，他笑着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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