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对阵白招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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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聊啊。」欣赏着四方的战斗，不同的特色确实有它们各自的看点。
可对于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灵们来说，连续看上二十个时辰，也会变成一件无聊的事情。
黑袍下的岱岳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时候，甚至能看到碧绿之眼中的泪花。
「岱岳大人，也会觉得无聊吗？」
对万事万物好奇的少年游不过十几岁，自然对强者的战斗充满兴趣。
只要被他仔细观摩，那么两方神灵的优势和弱点，全都会暴露在他藏于阔叶面具下的金色眼瞳。
推敲各方主要战场的战斗何时结束，是少年游的乐趣之一。
岱岳一屁股坐在了祭坛的边缘，从他黑袍的末端，有淡淡的墨绿色云雾涌出，具现成了几头种类不同的冥犬。
他难得抚摸着冥犬的脑袋，轻声笑道。
「那当然。要不是为了你们师徒二人，老子才不会来这儿当牛做马呢。」
「可是岱岳大人，您拿到的好处，似乎也不少啊？」
「一码归一码，我和你师父的交易，可不止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不过，看到天无常那小子舞剑，我就会想起当年的东国剑神，那家伙，可真是个死脑筋。」
顺着岱岳观望的方向，少年游背着手踱步到了祭坛西侧，俯瞰着炸开无数沟壑的大地。
噬嗑天与天无常的战斗像是老牛犁地。
他伸手挠了挠鼻尖，又将被风吹动的面具温柔地盖了回去。
「哦？是那个被你蛊惑心智，灭了自己国家的那位老先生？」
岱岳用瘦削下巴上的胡茬摩擦着冥犬的脑袋，表达他的浓郁之‘爱意，。
冥犬低声呜咽，身体则微微颤抖。
显然，少年游让主人的心中降生出了一点怒意。
「这话，可不能乱讲。哎呀，他掉下去咯？」
岱岳不愿招惹少年游，他冷不丁瞥见西边的天空中坠下一人，便指着对方悠然岔开了话题。
面具少年坐在了落魄大叔的身旁，接着说道。
「依我看，无常天大人现如今的剑术，完全比不过那壮汉。不过我对这场战斗唯一知晓的是，他们俩最终都活了下来。」
放开冥犬的岱岳扭头看向少年游，深陷的眼窝中有更加明亮的绿光显现。
后者的面具微微抖动，他那窥探的目光却渐渐变得黯淡。
「是嘛？能知道未来的事情，可真让人羡慕呀。」
未来的正心鉴为少年游特制的这副面具，主要防的就是冥界之主那按不下去的祸害之心。
「倒也没啥羡慕的。因为未来的无常天大人，身边有噬嗑天为他护法罢了。」
「能让你这毛头叫上一句某某大人，看来剑天界的小子，必有一番大成就呐？」
「也不是，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是师父叫我对蜃园的几位叔叔客气一些，我也只能稍加恭敬，不过，宁然大人是个例外，未来的他……暂时不告诉你。」
「哼。」
风息卷动二人的长发，停顿了半个时辰后，少年游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岱岳大人，您怎么不问问未来的您？」
「过去已成定局，未来更不能随意改变，我只要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嘛，那师父要你背负未来的骂名，你愿意吗？」
「你……无妨。」
岱岳苦笑着摇摇头，看上去更为沧桑、落寞。
「反正我冥主的名声，从来没好到哪去。」
早就破烂不堪的大地上，噬嗑天单手抓住了天无常的脑袋，将他轻松举起。
「天无常，站起来，我们继续。」
随手一抛，噬嗑天手中的白剑划出一道光芒，带着足以震碎脑壳的声浪快速逼去。
「嗡……」
堪堪横剑挡下这一手重击的天无常翻滚着飞了出去。
「站起来！！」
面对敌人的呵斥，尚未感受到纯粹杀意的天无常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碎剑。
除了不知雷以外，他那其余的六把剑全都悬浮在了噬嗑天的身后，受其牵制。
「拙剑……」
抬手间，剑鱼骨已旋转着脱手飞去。
「铛！！」
「不自量力。」
噬嗑天自命不凡，可一直念叨着他的剑道过于残缺的天无常，实在让人心烦。
他一定要撬开对方的嘴巴，至少在一剑诛灭之前。
「收回你的狗屁拙剑吧，用你最华丽的剑技，与我一战！」
御剑飞来，天无常赤裸着上半身，有许多明亮的银白色纹路浮现在体表，荡漾着雷电之力。
「机会，不能任它溜走。噬嗑天，来吧，我们继续。」
手持白剑的噬嗑天啐了口痰，眼中依旧充满了不屑。
「呸，蠢货。」
一剑，荡平百里河川。
十剑，踏破万里山海。
二者之间的‘切磋，早就不再局限于现实的世界，在各自的脑海中，在各自的灵魂世界内，交战也在持续。
一个时辰过去，五个时辰过去……
在正心鉴以真实的身体作为诱饵，勾引灵威仰进入他的层层包围时，天无常终于猛地睁开眼，侧身踏步绕过噬嗑天的右手剑。
他转动剑鱼骨的剑身，轻轻点退了噬嗑天手中化作万丈虚影的那一剑。
兴奋无比。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点光亮……拙剑无式，大巧不工。」
「你在胡说些什么？！」
本该像远古巨人手持百丈神兵，以力劈苍穹的噬嗑天忽然泄了一丝气，他俯瞰着矮小的天无常，心中大惊。
方才推开自己的那一剑，似乎和师父亲身演示的那一招，没太多的区别！
硬要分辨其中的不同，那就是天无常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望月斩天，草木皆剑。」
只不过那样的灵感，只维持了一瞬。
天无常没有遗憾，他再度闭上眼，缓缓吐气。
「呼。」
噬嗑天的下一剑，他不再接的那么沉重，而是以手腕灵活地向上一挑，以最完美的接触点将其弹开，让散做颗粒的剑气优美无比。
「你！」
噬嗑天竟后退了半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天无常，动摇了内心。
他虽然看不见对方的感悟，可从刚才的余力中，明显看到了天无常在压力下所展现的强大适应力。
假以时日，自己这个老古董，也只能成为衬托对方的绿叶。
嫉妒之下，杀气渐起。
「呵，终究还是失败了。不过不要紧，与你一战，受益匪浅，多谢。」
天无常的手指悬空画了个圈，被夺走的五柄神剑迅速挪移。
「接下来，我们全力以赴吧。」
祭坛上，一直关注西方战局的流云紧盯着噬嗑天手中的剑，一旦出现了不对劲，他会立刻救场，保住小师弟的生机。
少年游按住了对方手中的龙渊，对他这位第三重天的掌控者丝毫不惧。
「无常天大人，开始发力了。」
流云眉头微皱，斜眼看向对方问道。
「胜负如何？」
「要我看，打了四十个时辰，还是噬嗑天要强出三分。不过他的霸道之心始终敌不过无常天大人，此战，只能算是平手吧。」
「还有这种说法？」
「嘿嘿，可以换个词来形容，噬嗑天他……算是心有感触吧。第一重天的那位疑心病太强，只会招收一些忠犬为自己服务，仅此而已。」
十个时辰过去，二者之间的差距，正在追平。
噬嗑天差点损了自己的剑心，他恨不得在最初相遇的时刻一剑斩了天无常，免除当下这沧海一粟的折磨。
「天无常……不，无常天，我们若不是敌人，该有多好。」
剑光一闪，化作六道虚影的天无常带着银白的电光刺向正中的噬嗑天，平淡地回应道。
「我们大可以不做敌人。」
「绝无可能！」
噬嗑天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嘴上瞧不起手中的剑，瞧不起所谓的工具，可他清楚地知道，在外面显露无敌霸气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师父手中的一把可有可无的工具。
没了他，还会有百十个天才的剑客，栽培成下一位噬嗑天！
「可不可能，取决于你自己。正好，我也在试着冲击过去的命中注定，一起？」
脚步虚浮，白招拒的手腕一抖，所有的剑气全都偏了三分。
可对面的天无常并没有抓住这个时机反扑，而是礼让了三分。
「我……」
「斩断过去，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踏上新的征途，怀有一颗学徒的心。斩断烦恼，斩断嫉恨，方可触碰到那一瞬间的美好，我们可以亦敌亦友，难道不是吗？」
「我……」
「遵循你当下的本心，才不会愧对未来。」
白色的剑光散尽，身材魁梧的噬嗑天持剑停顿在原地，接受了天无常释放的剑气之雨的冲洗。
他脸上的铁面具乃是凡品，戴了无数年，虽有大小磨损，却始终修修补补用到了如今。
这铁面，是他想要追寻剑道之尽头的初心。
「你的话不无道理，可做吾师。师父在上，受徒儿白招拒一拜！」
像是静坐在寺庙前苦苦参悟人生哲理的沧桑之人，却被推门而出的老住持当头敲了一棒，被呵斥道不如归去。
双膝跪地，沉重的身躯却没有压碎脚下的焦土。
天无常自白招拒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新生之气，他的眼前一亮，也悟到了片刻的安宁。
他没有拒绝对方，而是将剑鱼骨轻轻推开，带着七把悬空的神剑走向了白招拒。
后者的铁面慢慢破碎，露出了一张带着两撇胡茬的坚毅方脸。
恒念组成的左臂随心飞来，站定的天无常双手搀扶起跪地抱拳的噬嗑天，微笑着说道。
「起来吧，白招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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