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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请君入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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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伏天殿的洞穴,狭长而幽暗。

    两侧的岩石就算用宁然的火焰照亮,也还是显露出腐朽般的猩红之色。

    毕竟整个厌火之地的诅咒,全部汇聚于此。

    「火神宁然,您还在为……为他惋惜吗?」

    陪伴在宁然身后,向着埋藏在地下的伏天殿前行的,是作为神使的伏升,和两位半梦半醒间的同族。

    以及尝试着与四手厌火神沟通交流的黑猫。

    作为想要侵入三十三天的势力中的内应,陶炉急需他的帮助。

    「惋惜?你的词,用得不怎么对。」

    一想到峯山在驾车的途中面临自燃的紧急状况,宁然的心就会被刺痛。纵使他们之间的友谊尚未凝结,但峯山甘愿为族人献身的那份精神,依旧能够打动自己。

    可惜,宁然对于尚未研究透彻的诅咒束手无策。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压制着诅咒的爆发,看着眼含火焰热泪的峯山强忍痛苦,要他再研究研究诅咒的来源。

    来源?

    能有什么来源?宁然眼看着天边飞来了一道猩红色的细线,狠狠穿透了峯山的心脏。

    「受教了,我听说人族中有一句古话,人总有一死……」

    宁然将火焰化作长矛,抵住了后者的脖颈。

    「你的神视族人的命如草芥,你最终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话说回来,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几分对于神的忠诚,真有趣。」

    「见仁见智吧。我确实藏着许多野心和祸心,但原则上,我绝对是偏向于您这边的。」

    伏升慢慢举起双手,笑着说道。

    再一次有一车的试探中,他也能够明白陌生火神的底线。

    「偏向于我?指的是你先前所说的那段黑暗历史,无处不在诋毁自家的神灵?历史本就可以随手改写,无论你怎么吹,我也感受不到那段逝去的真实。」

    宁然撤了火矛,继续前行,不再理会后者。

    此处的通道愈发变得拥挤,在某些凸起的地面上,宁然不得不低头绕过垂落的、带着猩红丝线的突兀垂石,继续拖着被火焰锁链缠住的两个家伙走路。

    洞穴内的声音,唯有他的脚步声和拖拽声回荡。

    临近通道的终点,宁然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轮廓。

    感应着巨大洞穴内的一切,他抬起右手,释放出数万只火焰化作的萤火,朝着四处星星点点地散去。

    它们中的一部分,点亮了沿途断崖上的火把,将废旧的古代建筑的轮廓缓缓剪了出来。

    这是一座真正陷入死寂的地方。

    「你有没有见过四只手的真面目?站在他面前瞪着眼睛瞧的那种?」

    跳上断桥的宁然站立在最高处,等待伏升的奋力攀爬。尽管厌火人长得类似于直立的猿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擅长四处翻腾。

    「没有,宁然大人,您慢点。」

    「慢不了,你看那边,有一尊狐首人身的雕像。」

    宁然挥动手臂,让远方的一尊歪斜雕像的表层燃烧起了火焰。

    其中凸显出的轮廓,正是他所描述的那样。

    「确实……宁然大人,我总算明白您的来意了,您这是……为了寻亲呐?」

    伏升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爬到了宁然站着的断桥处,喘着粗气说道。

    他望向宁然标记出的巨大石像,在他的印象中,从未在神明的口中听说过关于狐首石像的故事。

    倒是有些坊间的野史,提到过类似的信息。

    「你这家伙,一张嘴还真是有够阴阳怪气的,难怪我和无霜他们玩得来。」

    宁然已经‘看,到了稳坐高台上的四手神灵,既然对方没有跑的打算,那他也没必要那么着急,送伏升等人进入冥间。

    第三十三重天究竟有没有死后的那一方天地,还说不准呢。

    沿途观看了许多破碎的建筑,他们也看到了许多模样怪异且古朴的石雕,以及诸多记载了历史的壁画。

    其中大都记录了四方凡尘造物,对着神明顶礼膜拜的场景。

    「困了?」

    宁然掐灭了一团火焰,把目光从模糊褪色的壁画上挪开。

    这是他看到的第五千二百三十四副图,依旧没能从中得到任何实用的信息。

    「宁然大人,咱们已经走了将近三天了。嘘,三,二,一,好了,现在是三天整。」

    伏升又饿又渴又累,他并非是不死之躯,对于食物和水源的剧烈渴望,让他短暂放弃了对于火神的敬畏之心。

    「哦?你还记得时间?」

    听闻此言,宁然才下意识地感叹到,成神后带来的第二个真实的改变。

    那就是对于时间观念的模糊。

    「您是伟大的神,但您似乎感受不到我干裂的嘴唇,和趋近于沙哑的喉咙呢。」

    伏升无奈地看着身后不知被打晕几次的宗主与同僚,恨不得一头撞在附近的倒塌岩柱之上,一了百了。

    或者趁着宁然观看壁画的时候,他可以咬开同僚的喉咙,用鲜血换来一时的清爽。

    「努力活下去吧,这就是你无法抵抗的惩罚。」

    两个时辰后,终于在伏升假装体力不支、倒在了伏天殿前的那一刻,宁然来到了踏入厌火州之旅的终点。

    他要在此,做个了断。

    本想查清厌火之神是否与想要侵入三十三重天的恶势力有关,却因为一场突发的变故,扰乱了所有的计划。

    「喂!里面那位四只手的家伙,站出来!别费劲和凡人在梦中交谈了,他与此事无关!」

    复仇二人组大仇得报,旋即无影无踪,令人费解。

    「想要了解我,就当面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为何要为难别人呢?说说看,和我一同进入厌火州的黑大汉,是不是被你给拐去了?」

    平天下不慎落入他人陷阱,被伏升等人囚于地牢,疯狂折磨。而在解脱后,他以心御剑,大肆诱杀了大黑耳宗的在场弟子,隐瞒了部分残酷的实情。

    「你说话啊?难不成,你是他娘的缩头王八蛋吗?」

    宁然也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逃避,加快了天无常的不满。

    更重要的是,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峯山,最后也横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实现了成为宁然眼中的观察对象的愿望。

    他明明身为强大的火神,是曾经在凡胎之时,就能与普通半神对招的存在。

    如今却保护不了身边的任何人,何等的讽刺。

    「年轻的神,你过来。」

    厌火之神的身躯和常人无异,静静地站在破碎的大殿中,站在他亲手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中。

    和他那令人悚然的神魂相同,无边的诅咒之力在他的体表流淌,如融化的蜡油般,从他那勉强能够辨认出的人形身躯上缓缓落下。

    放眼望去,一片猩红。

    「我凭什么过来?」

    「呵呵,年轻的神啊,一路上支撑你前往此处的动力,不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探索欲,和好奇心么?就凭我这句话,就凭你想要了解的真实和历史,你,必须过来。」

    四只手同时指向了宁然,它们以不规则的方式向前延伸,像是被风刻意吹歪的树杈。

    宁然点点头,他长舒一口气,幻化成了人面的神灵姿态。

    「讲吧,我已经听过许多版本的故事了。」

    他大步走向了厌火神面前的小片空地,和对方一同站在了复杂的圆形咒文图案之上。

    「嘶。」

    四手之神压根就没想到,宁然竟会如此主动与直接,进入了他抓心挠肺也想让陌生神灵站着的地方。

    「难道你真的想要成为破除诅咒的救世之神,成为雕刻在图案正中心的存在?」

    他缓缓收回了手臂,惊讶地看向了宁然。

    「废话真多啊,老东西。你活了那么久,就不要再和我兜圈子了!杀了你,也未必能解除诅咒,或许转移到我的身上,才能更好地破解它。作为交换的条件,告诉我正确的历史,然后将你的梦魇赠与我,就这么简单。」

    躺在殿外的伏升猛地抬起头,他的金色眼珠子瞪到了最大,怎么也想象不到宁然呈现出的答案。

    他原本想要借助古史中记载的、夺取四神之力的大阵,实现力量的逆转,从中截获属于他的机缘。

    他甚至为此装出了孱弱无比的姿态,等待着两位神灵的惊世大战。

    伏升坐起身来,痴痴地望着宁然所在的方向。

    「我的宝贝们,白准备了。」

    「为什么?我们还是不敢相信,区区人族的新神,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四手之神的体内传来了相互叠加的不同声音,和历史中记载的不同,那些被拘禁在神之躯壳中的神魂,似乎就是献祭了各自力量的四方厌火神灵。

    他看出了宁然的惊讶,用不同的声音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甘愿献出神魂,就是为了共同镇压这份诅咒,避免毁了这方天地。」

    「如你所见,为了不断压制它,我们必须随时从地面的族人中抽取祭品,这是天外神祇传授的唯一解法。」

    「可惜,我们本想诱你至此,为这封印增添一道强力的禁锢。嘿嘿,追随你的峯山,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呢。」

    宁然的脸色骤变,他怒目道。

    「什么?!」

    「别太惊讶,就算没有峯山,也会有其他的家伙替代,将你一步一步带到这伏天殿。愤怒也好,悲伤也罢,自你踏入我族的范围之内,计划便已经定好。」

    「不过那个家伙跟着你跑东跑西,居然也产生了心态上的变化。年轻的神,你的身上有股莫名的力量,是可以蛊惑人心?」

    「呵呵,不过是无聊的慈悲心肠。」

    宁然的耳边听得众神的废话,压制住了心中的火气。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眼前的畸形神灵究竟是为了护佑天下,还是为了一己私心。

    至少身为觉醒之棋子的峯山,不该被随意献祭!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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